第十一章 拍卖会三
一处热闹的长街上，几个卖艺人正在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观众，只为筹得些盘缠，好为下站行程做准备。其中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或头顶锣鼓，或翩翩起舞，一个中年男子，在肚皮上画了张滑稽的笑脸，不时地变化形状，加上腹语，惹得一众人大笑，一个中年女子满面含笑的端着个小碗，徘徊在四周的人群前，时不时的有人往里面投几个铜板、碎银。忽然一锭银子落入碗中，中年女子错愕的抬起头，见眼前的男子，气宇轩昂，出手大方，赶忙道谢，等转了一圈回来时，那男子已经离开了。而此时，那个男子正在归云楼雅间里，咬牙切齿的从嘴里突出三个字：“刘玄河！”
归云楼一楼，何老这会情绪稍有些激动，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整理了下心情，才开口问道：“二楼雅间里的贵客，老朽需再次与您确认下，是否接受花琼姑娘的请求？”
花琼，红肿着眼睛望向二楼方向，手指紧紧的抓住两边的衣角，一脸紧张不安的表情，眼里满是渴望。随着一声“此间贵客接受花琼姑娘请求后。”花琼手掌撑着胸口，才缓缓了吐了口气。
何老扶起花琼，道：“孩子，屈了你了。”
花琼声音嘶哑的说道：“多谢何老。”
何老拿起锤子，正准备敲响铜锣，大厅却突然响起纤云的声音。“慢着。”
众人目光一下聚集在纤云身上，按说，终于有人竞价了，纤云应该高兴才会，为何又要出言制止，众人不解纤云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已经走到高台扶梯处，准备下去的花琼，也止住了脚步，一脸不解的看向纤云。
纤云收起了以往那妩媚的笑容，一脸严肃的道：“贵客，在一锤定音前，容纤云说明几件事，待听了后，再做定夺。”
说明几件事情？什么事情？何老也是一脸茫然，事先纤云也并没有和他提起过此事，花琼望了望何老，何老摇摇头，道：“放心，她一定是为你着想的。”
纤云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也没有那位雅间里回绝的余地，道：“第一，在你没有做到请求之前，花琼姑娘将留在我归云楼，待完成后我归云楼自当会亲自从花琼姑娘过去。第二，如若你在时效之内完成不了，那需赔偿花琼姑娘十万两纹银，就当做是花琼姑娘下半生的安居费用，我归云楼会负责她下半生的安全。第三，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限。如何，贵客？”
静，寂静，再一次寂静，没有人言语，纤云面色沉静，倚在高台边缘，不紧不慢的摇着罗扇。
花琼轻声抽泣着，想到那日跪求纤云，求她帮助自己，纤云却一再拒绝，她凄然的喝下毒药，想要一死了之，可是自己却没死，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纤云，听得第一句话，是纤云说的，依你所愿。
花琼知道是自己以死要挟，纤云才会答应自己，她也知道归云楼虽然江湖地位高，实力强，若公然与朝廷为敌，她心里也觉得愧疚，也担心归云楼会为此惹来麻烦，可是与父母的仇相比，虽有愧，却不悔。但是，方才听了纤云一席话，她却是真的愧疚，纤云处处与她着想，为了她好，她凝视着纤云，这个女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她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坚强，那么善良。片刻，才用轻的只有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该如何报答你？”
依旧寂静，众人望望纤云，望望p二楼，心里也各自揣测，纤云很显明的在保护花琼，方才那人在花琼解开斗笠的那刻，立马喊价，是不是就是贪图了花琼的美色，纤云是怕花琼再次受到伤害，才会出声。可是三个月的时限就要刺杀成功，这无疑是难事，估计这会，便会有消息往长安传去，要刺杀谈何容易。如是不接受，那花琼藏匿与归云楼的事情，也会传出，这对归云楼无疑也是一桩麻烦事。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接受花琼的请求，无疑甩掉了烫手山药，为何还要做到这步，只是因为同情吗？归云楼不是向来只做生意，不讲情面的吗？众人保持沉默，却也好奇雅间的客人究竟会如何抉择。如是不接受，那可就不敢保证，只是贪图了美色罢了。
海棠亦是如此，方才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蹙着眉头，神情专注，想要听到那个声音，她心急如焚，突然，那个声音真的响起。“此间贵客，承诺，最多只需两月便可。”她才松了一口气。青衫男子这时递过来一杯茶水，她望着青衫男子似是一直云淡风轻的面容，道：“你好像一直都很平静，很少会有波动。”
青衫男子抬了抬手，海棠接过茶水后，他才道：“只是你没有见过罢了。”海棠笑了笑，没有接话，放下茶水，再次注视着楼下，青衫男子望着海棠的侧颜，心里想到，只有你，才会让我心情起伏不定，只是每每见到你，我便会平静，你又如何看的到呢？
楼下众人听到两月，皆是大惊，这？两月？不知雅间客人究竟是何人？如此承诺，先不问成功与否，都自当敬佩。纤云在伙计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立刻道：“好，是个英雄。”何老随后立马敲响了铜锣，一锤定音。
纤云动了动身子，转身，望了台上的花琼一眼，淡淡的，嘴角似是笑了一下，花琼看去的时候，纤云已经回过了头，向着别处走去。花琼对着纤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
……
时间在拍卖会上似是流失的很快般，这会已经到了第十一件物品。
第十一件物品，是用一个长形盒子所装。何老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物品，众人看去像是一幅书画之类的，果然随后便有两个伙计一左一右的顺势打开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山水画，栩栩如生，似水在流动，鸟儿在鸣叫，人在弹动琴弦。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立马冲上前，抬头观望了好一会，忽然惊呼道：“没错，绝对没错，这是桃先生的画作！还是在这之前世面上未曾出现过得墨宝！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终于桃先生再动笔了！”
书生的话，自然没人会怀疑，他是江湖出了名的“神手”白无尘。一双手可以临摹任何人字画，足以以假乱真。他说是，那便一定是。对于文人雅士来说，能够得到一副桃先生的墨宝，那或许是毕生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常人若是有幸得到一副，便可高价卖出，那富贵，足够享用一生，更何况还是十年后的墨宝，或许也是桃先生这世上最后的一副墨宝。就是不知，这副画的物主是如何得到这幅墨宝的。
桃先生，性情古怪，不追逐权利金钱，一生放荡不羁，醉情于山水之间，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生活随性，画作更是随心而欲，眼下，也不知在哪座小山上游戏人间。曾有传言，就连当今皇上，也曾邀请桃先生作画一副，却遭拒。简言之，一画难求，一画千金。
白无尘根本不等何老开口，便直接立马道：“我用极品的颜料换。”
何老眼皮抬了抬，清清嗓子，语调上扬道：“这位英雄好眼力，不过莫急切，老朽还未宣布开始。诸位，此画确桃先生所作，我就不多做赘述了，有兴趣的朋友即可开始竞拍。”
话音刚落，白无尘再次喊道：“我用我仅存，世间少有的极品颜料换。”
“我出五万两银子。”
“十万两白银”
“我用我家祖传的宝刀换。”
“此间贵客，出价1万两黄金。”
“此间贵客，出苍海遗落夜明珠一颗。”
“此间贵客，出古琴伏瑶。”
……
众人无不汗颜，这二楼雅间所出的每件物品可皆是世上难得之物，当真是比不得，不过这也不好说，桃先生性情古怪，难说他想要什么。
“此间贵客，出柳花汁一壶。”
酒？柳花汁？烂大街的柳花汁？这雅间出的可个个都是罕见物，这雅间会出这般普通之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还是有意为之。
看着热闹的青衫男子，突然问海棠：“海棠，你猜这副画的物主，会换何物？”
海棠略微思索，道：“若是桃先生本人，我猜该是柳花汁。”
“为何？”
“据我所知，桃先生如今也已耄耋之年，一直山水人间，他性情古怪，不喜人接触，却有一故友，落生。两人是忘年之交，桃先生还亲自以落生为人物，花了一副画赠与他。可惜落生生了一场大病，被家人带走求医，再无音讯，他们两人结缘便是因为这再普通不过的柳花汁。”
青衫男子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海棠也是一怔，细细想想，是谁跟自己提过呢，可是她却没有印象。她道：“我不记得，只是你问我，我想想便想起了，或许是在某处不经意的听到过吧。”
青衫男子没有再问，道：“我也是猜，若是桃先生本人，一定是这柳花汁，只是不知道，这物主，究竟是何人？也许是落生也说不定。”
海棠道：“看下去便知道了。”
何老，见无人再喊价，便道:“好！既然没有再出价者，那便请出此物的物主上台进行选择。”
话音一落，一个略显稚嫩的年轻人走上高台。还没等何老介绍，便直接说道：“没错，我就是物主，此次来参与竞拍是奉家师之命，家师吩咐，此次竞拍只为一物，如若没有，当放弃此次竞拍。”
只为一物？会是何物？有人问道：“那是何物？”
年轻人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二楼方才喊价的一间房，先恭敬的一拱手，才道：“那便是柳花汁！”
何老道：“柳花汁？”
“自是柳花汁！”年轻人很肯定的点点头。接着便抬起头，继续说道：“家师说，若是有此物，让我转过那人，青山绿水间，潺潺流水声，一筑琴，一壶酒，老地方，等你，有生之年，不留遗憾。”
何老点点头，道：“好，如此，我便宣布，此物竞价成功！”铜锣声响起。
海棠浅笑道：“真希望是落生，如此，桃先生这生也是不会留有遗憾了。”
青衫男子道：“世间有很多美好的瞬间，足矣支撑一生，即便不是落生，他们之间的回忆，也是真实存在的。”
海棠道：“嗯，真羡慕他们。”
究竟，那人是落生吗？他们又真的能见到吗？这些都是后话了，有的时候，有些故事，遗憾也是完美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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