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李归意此刻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那日谭小小穿上她最爱的那件淡绿色舞裙，便已然令她感到惊艳，而此刻，又见她婀娜的舞姿，更是惊讶于自己对她的潜力一无所知。
一旁的乐师挥洒完最后一个乐章，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李归意不禁为她们鼓起掌来，“不愧是惊鸿曲！”
她说完，看着她们空荡荡的双手，又有了些疑惑，“我记得之前柳娘说这舞曲还需舞剑，这回是先不舞了吗？”
听到舞剑之词，燕云漠的眼睛忽然一亮，视线也移到了正欲开口的盈日身上。
她摇了摇头道，“会长不允许，柳娘正在和他商讨。”
“小小可学会了舞剑？”李归意从路边捡起了一根细长的树枝，一边问着，一边掰断了它上面的细杈。
谭小小忽然被点了名，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盈日，回道，“就前几日曾学过些，后来会长不允许之后，便未再练过了。”
李归意将修长的细枝扔到了她的手中，“柳娘想做的事，大多都能做成。我瞧着你们不妨再练练舞剑的版本。”
盈日听罢，又同乐师们说了几句，乐曲再一起，又是另一番景象。
若说方才的版本是潺潺溪流中的点点落花，那这一次她们则又成了苍劲的竹柏，飞舞的萤火，交错的枝叶，她们充满了力量，好似当真能搭建出一片森林。
丰柳还有这样的胸怀，是李归意所没想到的。
回去的路上，八位少女的舞姿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忍不住问燕云漠道，“你就没什么感觉？没有被她们震撼？”
燕云漠侧着头，微微蹙眉，似是在很努力的思考，半晌，肯定道，“若最后她们手中都拿着长剑，兴许就没有人敢来看了。”
李归意赏了他两个白眼，“不解风情。”
燕云漠无端地想起了乐青的那句“好色之徒”，不禁边笑边跟了上去。
但他说的又的确不错。
杨万仇不同意丰柳长剑舞的提议，定然也是有如此担心。
虽然照理说，她们手中的长剑也不过是最轻的软剑，而江州商会上高手如云，全然不必担忧这几个身形娇弱的女子，但谁也不能担保到时一点不会发生意外。
不过丰柳毕竟不是一般人，她就算不能说服杨万仇全听她的，但也能动摇他的思绪。
于是，在晚宴开始前的一个时辰，盈日得到了一个消息，晚上的舞曲，可以使用舞剑的版本，但她们之中，只能有一人持剑。
这消息着实让她犯了难，所以在李归意带着几个小裁缝将陈氏熬夜改好的衣服递给她时，她也没能露出什么好看的表情。
“其他人按照不带长剑的版本跳不可以吗？”李归意问得天真。
盈日蹙着眉摇了摇头，“曲目都不一样，节拍、时长都不相同。若是贸然改变动作，可能全套都会乱掉。”
“连你也办不到吗？”李归意支着下巴，也随之犯了难。
“我可以做到，”盈日想了想道，“但其他人，现在只来得及再练两次，乐师便要准备其他事宜了。”
李归意提议，“那不如一个人来按照最初的安排，拿着剑跳长剑舞，其他人跟着你跳，我记得原本你也是领舞，别人也都能看到你的动作。”
盈日沉思许久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得接受，“但如此一来，舞剑之人便必须要忽略旁人的舞步，按照自己单独的节奏来跳，这有些困难。”
她正想着要如何劝说同伴，却听有人忽然道，“我来吧。”
谭小小还没换那身淡绿色的舞裙，抿着唇，眨巴着偌大的眼睛朝她们走来，“我可以。”
李归意不禁又被她惊到，前几日明明还对此事颇为抗拒的她，竟然在几次演练之后，既能将舞步熟记于心，又主动为醉香楼解围。
盈日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又问道，“如此便是全靠你自己了，当真可以？”
谭小小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她点了点头，“若是不信，可以先试练一次，若是觉得我不行，也还来得及换人。”
盈日看了看旁边几个满心欢喜准备换衣的姑娘，终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先去换装吧，正式开始之前，再练两次。”
谭小小点了点头，笑得温柔。
李归意看着她这样的神情，总觉得有几分陌生，她往日笑起来都是活泼可爱的模样，此刻笑意却似乎未达眼底。
她蹙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而又想到这舞曲毕竟是她母亲遗留下来的最后作品，心思沉重了些也并不奇怪。
再者，她这几日不见，的确与之前在云时布铺时相差极大，举手投足之间，仿佛从小女孩成长为了少女。
李归意的思绪被盈日打断，她将她怀中的衣服抱走，匆匆朝戏台跑去。
晚宴的地方在秋荷山庄外的一处别院，念灵溪在其中穿流而过，两旁尽是布满梨花的密林，宾客落座溪水两旁，亭台楼阁与自然之景交相辉映。
倘若李归意方才能再追上谭小小远去的背影，将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或许，她也就不会在回秋荷山庄的路上，被盈日匆忙拦下。
也就不会得知一个令她更为震惊的消息。
“谭小小去找过你吗？”盈日想来淡漠的神情此刻被焦虑和慌张侵占，眉头拧作一团，指尖急得发凉，“方才演练过后，她说衣服需要调整，便到了后面的房间里去，半晌未出来，我再去时，衣服还在，但她人不见了！”
李归意被她紧紧抓着双臂，她也不禁有些慌乱，四处看去，想看下时辰。
“只有不到一刻钟了。”一旁的燕云漠好心地提醒道。
“若是少了一个人，你们还能跳吗？”李归意试探地问出了口。
盈日眼神中快要泛起泪花，“柳娘会杀了我的。”
“你先冷静。”李归意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安抚她，“她人虽然失踪了，但是好在衣服还在，柳娘虽然最初想要她来完成这次表演，但事已至此，只要能将她当初所设计的意境表现出来，哪怕不是小小来，她也不会当真降罪与你。这并不是你的责任。”
盈日颤抖着双唇，难以控制，“她不在了，又有谁能替呢？这是柳娘最爱的一支舞，她只教过我，而我也只在这几日教过她们。旁人别说学了，见都没什么人见过……”
她说着，忽然戛然而止，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她抬起头来，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看着李归意，她忽然扬起了唇角，舒展了眉头，“对啊，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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