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官府收了李归意手中的那些□□，也彻查了码头，但似乎并无所获。她那晚看到的那些装满了私铸铜币的箱子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不见了踪迹。
除了让账房先生收钱时多加注意，别的倒也没有什么改变。
毕竟这种大事轮不到她一个布铺老板来惦记，她只需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便能在江州府成功立足。
开店带来的热度在这几日渐渐消退，每日的营收都略有下降，但整体还是保持在了她比较满意的水平。按照她的估算，大概在半个月后，就能达到江州商会的最低要求，有资格申请参加今年的集英会了。
李归意在后院盘点库存数量，打开前一天收到的三娘的回信，信里说她觉得“云时”这个店铺名字很好听，但如果是“云归”，她觉得更适合。
李归意念叨着“云归”，总觉得很熟悉，念了半天才突然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噗得笑出了声。
随手就抄起笔来写回信，调侃了句，早知道起名“文时”了，又解释道那个名字是她在院子里躺着望天时被飘过云吸引才想出了这个名字，和某人没有丝毫关系。反复读了几次，确信了语气中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她这才放心写后面的话，她需要她再多送些货来。
刚写完落款，前台的小厮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老板，前面出了点事情，可能得你过去看看。”
一听小厮的语气，李归意便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果不其然，刚到店里，便见地上坐着个撒泼打滚的中年女子。
她这一闹，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许多，有些见多了世面的，仍旧不慌不忙的翻看着衣料。
“是东街顶头那间陈氏布铺的老板娘。”小厮在李归意耳边提醒道。
原来是同行。
李归意上前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她哭闹着推开，“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的，再叫人误会！”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在这儿坐着，不嫌地上脏吗？好歹咱们也都是卖衣服的，自然会爱惜身上穿的东西不是？”
她这话一说，越发显得陈氏不识好歹。被周围的客人再看上两眼，她也瞬间挂了脸，烫脚一般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身来，掸了掸裙摆，上下打量着李归意道，“你是老板？”
李归意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陈氏似是没想到她这样年轻，又问道，“门口那些个人偶是你做的？”
李归意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又不是裁缝。是店里的裁缝做的。”
“但是是你的主意？”
李归意又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不错个屁！”陈氏忽然开始破口大骂，“就因为你这个狗屁人偶，现在江州城的每家布铺都从你这儿买了去，不就是来收保护费的吗，我们给不起的就活该倒闭吗？”
李归意被她这几句话说的有点懵，“等会，你先别着急，我给你捋一捋，首先，人偶虽然是我的主意，但是从头到尾我只让铺子里的人做了店里的这些，哦，后院还有一个做坏了的，仍在院子里，不信你去看。”
“至于别家的人偶，是跟我学来的，我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他们学，毕竟我这个主意也不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是我曾见有人做过。保护费自然是无稽之谈。再者说了，我这人偶，与你家铺子要倒闭又有和关系？”
“当真不是你卖出去的？”陈氏狐疑的看着她，又仔细打量着店里的人偶嘟囔道，“确实和他们铺子里的不太一样。”
“走吧，后院看看去，我若骗你，定然还有些余料存货。”李归意顺势将她往后院带，让小厮赶紧收拾好前店，别在惊扰了客人。
陈氏在库房和裁缝做衣服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的确没有见到人偶的任何痕迹，但她仍旧梗着脖子，扬声道，“若不是你突然弄这个什么人偶，别的店也不会都效仿你，这种新鲜玩意，一看就是你们外乡人搞来的，就吸引没见过的人的注意，让我们这些踏踏实实做衣服的铺子没了生存的余地。”
这回李归意终于听明白了。
人偶的出现吸引了更多顾客的目光，但又不是每一家店都能做得起人偶，像陈氏这样的小铺子，光顾的人本就不多，还被其他人吸引走了一些客户，对他们而言，的确是灭顶之灾了。
“人形布偶最重要的不是新鲜感，而是它能让扁平的衣服更加立体，让来铺子买衣服的客人更直观的看出自己穿上身的效果。倘若衣服本身就不合适，他们或许一次两次会觉得新鲜，但时间久了，也不会图有人偶而买。只会让做的不够好的铺子被客人忘记。”
陈氏扭着身子，不忿道，“你说的轻巧，我们不过是个小铺子，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财大气粗的。”
李归意一听这话，有点来气，“你去西城中心看看，什么才是财大气粗的铺子，横不能比你铺子大的都叫财大气粗。”她一抬手，牵起了陈氏的袖子，摸了摸布料问道，“你穿的就是你们店里卖的衣服？”
陈氏被她突兀的一抓，吓得退后了半步，抽回袖子道，“怎么了？”
“你这衣服卖不出去，纯粹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李归意盘着手道，“江州产的本地棉花，就是没有念川的棉材质好，这是不争的事实，倘若你们没有别的优点，早晚会被客人抛弃。你现在一件长衫卖多少钱？”
陈氏有些心虚道，“二十铜板。”
李归意见她如此表情，忽然对她搞出今天这出闹剧的目的产生的怀疑，“你定这个价，当然不会有人来买，二十铜板，他们完全可以买到材质更好的布料。”
“但我都是干了二十多年的老裁缝了，手上功夫比那些个学徒丫头精细许多。”她一边说着，还走上前来将袖口缝好的埋线给她看。
“你不会是，”李归意狐疑地看着她，摸起了下巴，“想进我的铺子吧！？”
陈氏脸色骤然一红，向一旁退了几步，侧对着她道，“我瞧着，你那屋子里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没什么老师傅，你现在做的衣服都是传统样式，若是之后想要改良，还得需要有经验的裁缝……”
李归意皱眉看着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摆了一道，但她说的也的确不错。
她之前招人时，便想招来些经验丰富的老裁缝，但始终没有人来，若想再进一步发展自己的铺子，靠着当前的这些人，还远远不够，于是，她不怒反笑道，“那就要看看，陈老板你有什么本事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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