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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说不过去:


1008:说不过去:

        阿杜这一次小心地选择了一串柔和的声音。他并不想激怒卢克,但在他计算机上的信息又如此重要,使他不得不报告。

        “是的,阿杜,我知道在我们任何一张航空图上都找不到达戈巴星系。但别担心。它在那。”

        又是一串焦虑的嘟嘟声。

        “我非常肯定,”年青人说,努力打消他的机器伙伴的疑虑,“相信我。”

        不管阿杜相不相信这个坐在x翼控制台前的人类,他只好发出一声驯服的叹息。有一会他完全地安静下来,好象在思考什么,然后他又叫开了。

        “什么事,阿杜?”

        这一次阿杜的问题以更加小心的方式提了出来。他确实不想冒犯这个他已把自己托付给了他的年青人。但有这种可能吗,机器人揣测道,这个人类的头脑正在产生轻微的故障?毕竟,他在霍斯的冰雪中躺过那么长一段时间,或者是阿杜估计的另一种可能,即那头瓦帕冰雪生物袭击了他,比图——完贝所诊断出情况的更严重?……

        “不,”卢克回答,“头一点也不痛。我感觉很好。为什么?”

        阿杜的叫声不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没有眩晕,没有困乏。甚至连伤疤都不见了。”

        下一个充满疑问的叫声增大了一些。

        “不,也没事,阿杜。我倒宁愿用手工来操作它一会。”

        然后,这个矮胖机器人的最后一个叫声在卢克听来就象被击败的、灰溜溜的哀叫声。他被这个机器人对他健康的过份关心弄糊涂了。“相信我,阿杜。”卢克温柔地笑着说道,“我知道我要到哪儿并且我会使我们安全地到达那儿。不远了。”

        汉.索洛现在已开始绝望了。“猎鹰”仍然没法摆脱那四架带式战斗机或那艘巨大的星球毁灭者的追击。

        他冲到飞船的底舱,开始狂乱地修理失灵的超速推进器元件。但在“猎鹰”随着每一道激光炮火而猛烈震荡的情况下,要完成那些必要的、精细的修理几乎是不可能的。

        汉向池的副驾驶大声发出检查的命令。“水平升压器。”

        类人猿叫了一声。在他看来这一部份很好。

        “冲积减震器。”

        另一声吼叫。这一部份也在合适的位置。

        “乔,把扳手给我。”

        乔巴喀拿着工具冲了过去。汉抓住扳手,然后看着他忠诚的类人猿朋友。

        “我不知道我们怎样逃出这一关。”他向类人猿坦白道。

        就在这时,一个回荡的重击声从“猎鹰”的侧边传来,飞船立刻猛烈地颠簸和旋转起来。

        乔巴喀焦急地吼叫着。

        汉努力撑牢自己,扳手也掉了出去。当他重新保持了平衡时,他向乔巴喀叫道:“这不是激光闪电!有什么东西击中了我们!”

        “汉……汉……汉”莱亚公主从座舱中向他叫道,“快到这儿来!”

        汉象一颗子弹一样射出底舱。当他和乔巴喀回到座舱中时,他们对舷窗外所看到的东西大吃一惊。

        “小行星!”

        在整个他们目力所及的太空中,到外悬浮着巨大的岩石块,并正向他们猛冲过来。好象那些该死的帝国追击飞船还不够麻烦一样!

        汉立刻回到他的飞行员座位中,重新开始操作“猎鹰”的控制器。他的副驾驶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一颗巨大的小行星飞速掠过船头。

        汉知道他不得不尽可能保持平静;否则他们就活不过几秒钟。“乔,”他命令道,“调节到二——七——一。”

        莱亚几乎透不过气来。她知道汉的命令意味着什么并且对如此鲁莽的一个计划大吃一惊。“你不是想冲进去吧?”她问,希望是自己误会了他的命令。

        “别担心。他们不敢跟我们一起穿过这片行星场!”他兴奋地说。

        “如果我可以提醒你,先生,”斯内皮尔又开始多嘴了,努力作出一付理性、权威的样子,“成功地穿过一片行星场的可能性大约是2467比1。”

        好象没有人在听他的话。

        莱亚公主怒视着汉。“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在她说话时,另一颗小行垦又猛地撞到“猎鹰”的外壳上。

        汉得意洋洋,故意不理她。“挺住,宝贝。”他把“猎鹰”的操纵杆抓得更紧了。

        莱亚叹了一口气,不再和地争吵,只是在座位中用安全带把自己捆得更牢了。

        仍在叽叽咕咕地计算着的斯皮内尔,在类人猿扭头向他怒吼时,赶紧关闭了他的模拟人类声音。

        汉的精神全集中在他的计划上。他知道它会成功;它不得不成功——他们没有其它的选择。现在他更多地是靠感觉而不是靠仪器在飞行着、当他快速地看了一眼扫描屏幕时,他看到带式战斗机和“复仇号”并没有放弃追击。它将是一个帝国的葬礼,他想道,这时,他驾驶着“猎鹰”穿过这片冷酷无情的行星雹雨。

        他又看了着另外一个屏幕笑了,屏幕上正示出一团火光:一架带式战斗机撞上了一颗小行星。这架战斗机中不会有幸存者了,他想。

        这些追击“猎鹰”的带式战斗机飞行员在帝国中是最好的,但他们仍然不能与汉.索洛相比。他们要么是还不够好,要么是还不够疯狂。只有一个疯子才会让他的飞船跳进这条穿过得星场的、自杀似的航线。但不管疯不疯狂,除了继续他们的追击外这些飞行员并没有其它选择。毫无疑问对他们而言,毁灭在这些行星的撞击中,也比向他们的黑暗君主报告失败要好得多。

        那艘最大的帝国星球毁灭者正威严地驶出霍斯的轨道,它的两侧是另外两艘星球毁灭者,而它们周围又是一队更小的护卫战斗机。在中心的那艘毁灭者中,彼特司令正站在在达斯.维达的私人思考室外面。小屋的上颚慢慢张开,直到彼特能够看到站在阴影中的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君主,”他敬畏地说。

        “进来,司令。”

        彼特定进灯影朦胧的房间,向瑟斯的黑暗君主走去。他的主人只现出一副剪影,因此彼特只能看清一只机械手臂的轮廓,它正从维达的头上取下一条呼吸管。他战栗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第一个看到他主人没戴面具的人。

        这个景象是令人恐怖的。维达,背对着彼特,穿着一身的黑装;但在用螺栓装上的黑色颈箍上面,光光的脑袋却闪着微光。司令努力想转开他的视线,但病态的好奇心又迫使他继续盯着这个头盖骨似的光脑袋。在它尸体一样苍白的皮肤上,到处扭缠着厚厚的伤疤,象一座迷宫。有一刻,彼特强烈地感觉到看到其他人没看到过的东西可能将有一个沉重的代价。就在这时,机器手臂拿起黑色头盔,轻轻放到黑暗君主的头上。

        等戴好头盔后,维达才转过身来对着彼特。

        “我们的追击飞船已盯上了‘千年猎鹰’,君主。它已进入了一片行星场。”

        “行星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司令。”维达慢慢地捏紧地的拳头,“我要的是那艘船,而不是借口。你还要多久才能抓到天行者和‘千年猎鹰’?”

        “很快,维达君主,”司令恐怖地哆嗦着。

        “是的,司令……”达斯.维达慢慢地说,“……很快。”

        两颗巨大的小行星向“干年猎鹰”猛冲过来。飞船猛地作了一个大胆的倾斜飞行,绕开了那两颗小行星,却差点撞上了另外一颗。

        当“猎鹰”在行星场中快速穿梭时,三架帝国带式战斗机也在后面紧紧地追击着,不停地绕来绕去以躲开这些密集的岩石;突然,其中一架被一块凹凸不平的岩石致命地擦过,绝望地失去了控制,向另一个方向旋转而去。剩下的两架继续追去。“复仇号”跟在它们后面,不停地用激光炮炸掉在它航线中那些猛冲过来的小行星。

        汉.索洛从他的舷窗中看了一眼追在后面的飞船,突然把他的飞船转了一圈,从一颗迎面而来的小行星底下穿过,然后再回到平稳的位置。但“千年猎鹰”仍然没有脱离危险。其它的小行星仍在继续冲来。其中一颗小岩石从飞船外壳上弹开,发出一声回荡的铿锵声,让乔巴喀恐惧地叫了一下,也使斯内皮尔赶紧用一只金属手遮住了他的视传感器。

        汉看了看莱亚。她正绷着一张石头似的脸盯着前面那一大群石头,好象正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几千里之外一样。

        “喂,”他说,“你说过在我出错时你希望就在旁边的。”

        她看也没看他。“我收回那句话。”

        “星球毁灭者正在慢下来。”汉看了看计算机的读数,宣告道。

        “很好,”她简短地回答。

        在整个座舱周围,仍然是些密集的、急驰的小行星。“如果我们在这儿再呆久一点,”他说,“我们将会粉身碎骨。”

        “我反对那样,”莱亚干巴巴地说。

        “我们必须逃出这场雷雨。”

        “这还说得过去。”

        “我要慢慢靠近一颗大一点的行星。”

        这就说不过去了。

        圣王八年四月三十日,入夜时分,酥合斋。

        易小冉一身白衣小厮的打扮,被妈妈引着进屋。那个婉约妖娆的女人正在里屋梳妆,两个小女孩伺候着她,易小冉只看见她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阿葵的侍童了,想当阿葵侍童的人可不少,你得了这个机会,要好好用心。”妈妈转身出去了。

        “小霜儿啊,你就是他的师姐了,去教教他规矩。”天女葵慵懒地说。

        一个白衣女孩儿转身出来了,从旁边拿过一支小竹鞭来,看着易小冉:“趴下。”

        “趴下?”易小冉眉一挑,“你叫我趴下?”

        那个名叫小霜儿的女孩圆圆润润的脸儿,长长的睫毛,皮肤晶莹得能掐出水来,是让人看了心里会喜欢的那种,却没料到如此的不讲理,拿起竹鞭就照在易小冉头上打。易小冉不想跟这样的小姑娘计较太多,手挡在头顶,手背用力要卸去这一击。

        竹鞭打在他手上,却根本是柔柔的没力气,丝毫不痛。小霜儿只是没头没脸的往下乱打,易小冉只得伸手遮着脑袋。

        “小菊儿,你也去帮忙,我自己来弄头发。”屋里的天女葵说。

        另一个女孩儿也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拿着一根小竹鞭,和小霜儿一起把易小冉围在角落里敲敲打打。易小冉被打得烦了,肩膀猛地一震,把两个女孩儿顶了出去,刚要发作,旁边跳出来一个人抱住了他的腰。这个人显然不同于小霜儿和小菊儿,力气极大,易小冉连续两次发力都没挣脱。

        “她们只是和你闹着玩的。”那个人说。

        易小冉却没心思管他说什么,在妓院里有这样的人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两个人一起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可那个人还是紧紧地抱住易小冉,易小冉无从挣扎

        “唉,教一个新来的都教不好。”里屋的天女葵埋怨了一声,起身走了出来。

        这是易小冉第一次看见她女装,那是一袭绣着桃花和云雾的白色长袍,第一眼看见的是她赤裸的脚,踩在微凉的席子上向他走来,易小冉失去了判断这个人的依据,因为她没有穿鞋。可那是易小冉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脚,他实在觉得这样一双脚的主人大概就是不需要鞋子的,轻盈盈的像是踩在云端。易小冉的心里忽然有些乱。

        易小冉一咬牙,警惕起来。他想这就是妓院里面下贱女人的媚术,果然让人不能集中精神。

        天女葵在易小冉面前蹲了下来,她没有上妆,眼角也就没了那勾人的嫣红,干干净净的一脸,瞳仁又大又黑,上下打量他,似乎有点好奇,易小冉倒是没有想到一个花魁素颜的时会是这样。

        天女葵伸手在易小冉脑门上一拍:“小铁、小霜儿、小菊儿,你们都先出去,我来收拾这个新来的。”

        “葵姐……你没问题吧?”那个抱住易小冉的男孩站起身来说。易小冉认得出他,他就是那天游街时候捧着剑背着花篓的侍童,一脸老实的样子。

        “没问题,你们先出去。”天女葵说。

        侍女和侍童都退了出去,易小冉坐起来整了整衣领,靠在板壁上,两腿肆无忌惮地打开,斜眼看着天女葵。天女葵也狠狠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抓了刚才侍女用的小竹鞭,用力打在易小冉的腿上。她的手劲不同于那些小女孩,又是真的用力,痛得易小冉一哆嗦。

        “干什么?”他瞪着眼睛。

        “我这里的侍童没有坐姿像你这么粗俗的!”天女葵的目光和他对顶,毫不相让。

        “我易冉世家子弟,你说谁粗俗?”易小冉怒了,他最讨厌有人非议他这个。

        天女葵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咬着亮晶晶的牙齿:“世家子弟?你在八松住在哪里啊?”

        “九尺沟,怎么了?”

        “住在九尺沟啊?穷地方,家道败落了吧?要不你会来帝都混日子?”

        易小冉觉得这女人真是糟糕,有一双极聪明的眼睛,说出话来又是辛辣又是刻薄,一刀捅在他的痛处上。可他也没办法,苏晋安的吩咐是他要和这个女人合作,他需要这个女人给他几个机会混入那些义党里面找出天罗的刺客,他只能忍这一口气。

        “我来是勤王的!”易小冉说。

        “勤王了就可以振兴门楣不用低头做人了?”天女葵不依不饶的。

        “说话别那么尖酸,不然会死啊?”易小冉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本想说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可这句话在一个妓女面前说终是太伤人,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却也不必对她那样刻薄。

        “我们这里的女人说话都很尖酸的。”天女葵居然坐在了席子上。

        易小冉深深吸了口气:“你想怎么样?我跟你老实说,不是为了进卫所,打死我也不来这样的地方,我也犯不着对你低三下四,你别指望着就能收服我。我们可以合作,这件事做成了,我有好处你也有,从此我们一拍两散,再也不见,你看怎么样?”

        天女葵冷冷地一笑:“说得那么硬气?我们合作?可我跟你不一样的,我没有贵族家世要振兴,我就是个女人,在这个乱世里找苏大人做个依靠。这件事没做成对我没什么啊,对你,可是永远就没机会光大门楣了。”

        易小冉的心往下一沉。

        “我就是告诉你,在这里,你和我是同党,你要听我的,”天女葵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有求于我,你明白?”

        易小冉沉默了许久,他又一次被这个女人的话扎中了要害。是的,他有求于天女葵,这是他唯一一个振兴家门的机会。

        他终于点了点头,心里有种气焰被人打了下去的沮丧。

        “这样才是乖孩子,否则,我们都很危险。”天女葵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外面喊,“你们都进来。”

        一个男孩两个女孩都进来了,天女葵一一指点,“这是小霜儿,是你的师姐,这是小菊儿,也是你的师姐,这是小铁,是你的师兄。”

        “我叫苏铁惜,”那个男孩说,“你叫我小铁就好了。”

        易小冉脑袋里像有无数的蜂子在飞,他居然就被列入了什么门下。

        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师姐,师姐,师兄。”

        “哎!”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回答。

        两个女孩儿笑着拍手:“葵姐果然驯服了这个小子,刚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是个麻烦的刺头儿呢。”

        天女葵指着不远处剑架上的一柄八方古剑,“从今天起你就是剑侍,负责保护我,是我的人了。”

        “是你的人?”易小冉在心里嘟哝,抬头看着天女葵,“那我该干点什么?”

        “现在等我梳妆。”天女葵轻轻一笑,走向里屋,“然后捧着柄剑,在我弹琴的时候站在我后面装装样子喽。”

        苏晋安双手拢着一个白瓷杯,双肘撑在窗台上,目光从池塘上越过,看着对面廊下四个少女举着灯,天女葵拢着一袭白云桃花纹的白色长袍,低垂着头,脚步轻得仿佛踩在清波上。她的背后,两个白衣的少年,一个捧着长琴,一个捧着古剑,捧着剑的那个少年正抬头环顾,清澈的眼睛里有股凶凶的气,也有股沮丧。

        苏晋安无声地笑了。

        “你的计划已经启动了?有没有给它起个名字?你总喜欢给计划起名字。”陈重走到他背后说。

        “我叫它‘风筝’。”

        “风筝?”陈重愣了一下,失笑,“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我还以为你会叫它‘猎狼’什么的。”

        “子仪,放风筝是什么感觉?”

        陈重伸手凭空扯扯,假想自己扯着一根风筝线:“很懒散,很闲暇,让人容易走神……飘悠悠的。”

        “风筝就是个飘悠悠的东西啊。在我的家乡,每年春天人们结伴去放风筝,风筝飞到最高了,就把线从线轴上解开,看着风筝被卷走,就说坏运气走了。有时候风太大,还没来得及解线,线自己就断了。”苏晋安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对这个计划没有十足的信心,如果‘藤鞋’能够打入天罗刺客里,是因为他距离我们很远,但是距离远了,总会有什么变故,在我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发生。这个人就是我们手里飘悠悠的一个风筝,放心不下。”

        “你为他花了那么多心思,仍旧不能相信他?”

        苏晋安摇头苦笑:“我没花多少心思,一个人如果能在几天里被我说服,他也能在几天里被别人说服。”

        “说得也对,晋安你善猜人心,天罗未必不善这个。要不怎么有那么多世家子弟受了天罗的雇佣,自以为是救国勤王,死都不怕了呢?‘藤鞋’毕竟还是个孩子。”陈重摇头,“风筝未必能留在手里,你这计划就有致命的缺陷,怎么办?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苏晋安沉默了很久:“我想要一根不会断的风筝线……但我还没找到。”

        陈重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昨天几个世交朋友来我家串门,说起上朝的时候鸿胪寺的大人物对你很有意见,对皇帝说你没有保住他的替身,长得那么像的替身可不好找。”

        “当晚负责行动的可不是我,是身兼一卫长和‘阴’教长的范雨时大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而且天罗出动了白发鬼作为最后一击,只杀掉一个替身,想必白发鬼也会很不满意吧。”

        “因为大鸿胪卿不敢惹范大人,只好拿你撒气,他也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范大人看重你的能力,在朝上力保你呢。”

        “因为我不是教众,也不是世家后人,我这样的人,在他眼里跟条狗差不多,心里有气,对狗踢两脚,犯不着真的把狗宰了炖一锅吧。”苏晋安悠悠地笑。

        “晋安你也别这么作贱自己,你的能力,不说在范大人他们之上,至少是超过我这个世家子弟的,朝堂上那些庸人的话,别放在心上。大胤,毕竟是个世家大族的大胤,立朝几百年来的规矩,一时改不掉,终究会变的。”陈重宽慰他,“不过我倒是好奇,我手下的斥候是最大的情报来源,可这一次范大人显然对于天罗的计划掌握了八九成之多,范大人秘术无双,却不知道他对情报也有研究。”

        “教中能人众多,我们终究不过是教宗手里的两颗棋子,应该还有很多棋子捏在他手里,我们都不知道。”苏晋安摊摊手,“我们这些当棋子的,猜透了下棋人的手段又有什么意思?何况也未必能猜得透。”

        陈重沉吟片刻:“晋安,你这样心里高傲的人,明知道来帝都只是当人手里的棋子,为什么还会来呢?”

        “因为我不想默默死去吧,心里有欲望,自己克制不了。”苏晋安淡淡一笑,“我知道这是我的弱点,也知道我终究会被这个弱点害了……可我还是来帝都这个杀人场了,就这么来了……这个时代,在帝都这个地方,谁都不知道能否保住自己吧?”

        “天下哀霜,人若转蓬。”陈重愣了一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

        苏晋安沉吟了一下,“子仪兄你用词很雅啊,这八个字也对我的心意。”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文学大豪曹建一首诗里的句子,这些日子在帝都里很有名,连歌女都且唱且叹,说这个年代,人人身不由己,就像秋霜里离根的飞蓬,空自飞旋,随风而走,无从挣扎。”陈重说着,拿起一根筷子敲击桌上的酒碗,低哼着唱,

        ‘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

        长去本根逝。宿夜无休闲。

        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

        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

        自谓终天路。忽然下沉渊。

        惊飚接我出。故归彼中田。

        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

        宕宕当何依。忽亡而复存。

        飘飖周八泽。连翩历五山。

        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

        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

        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

        一曲歌罢,屋子里静得萧索,陈重看着他那个一贯洒脱的同僚正仰头默默看着屋顶,眼里竟有一丝哀婉。

        “起来了!起来了!你们两个懒骨头!”

        易小冉被这好听的女孩儿声音吵醒了,刚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身上已经痛了好几下。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来,伸手就想去被子下摸那柄短刀。却看见站在面前的是瞪着眼睛的小菊儿,她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竹鞭,在苏铁惜和易小冉的身上轮流抽打。苏铁惜显然比易小冉更有经验些,抱过枕头挡住,眼睛里睡意蒙眬,嘴里就应付着:“起来了!起来了!”

        “打什么?打什么?”易小冉一伸手把小菊儿手里的鞭子摘了下来,扬眉怒目,“哭丧呢?不让人睡了?

        小菊儿冲他一吐舌头,做了个凶凶的鬼脸儿:“新来的,跟着小铁先学规矩,干得不好,赶你出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

        易小冉看了一眼窗外暖暖的阳光:“好日子。怎么了?我最喜欢在好日子睡觉。”

        小菊儿气得拿拳头去打易小冉:“今天是大人来赏花的日子!”

        易小冉这次不在乎了,小菊儿软软的拳头打在他身上舒舒服服的。他伸了一个懒腰,“赏花就赏花,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边苏铁惜已经忙忙碌碌地洗漱了,抽空只说了一句话,“是赏葵姐。”

        “就说你不懂规矩了,”小菊儿抓着易小冉的衣领要把他拖下床,“花钱选花魁的是平临君顾西园,选完了花当然要赏了,葵姐就是那花!还不快去打水伺候葵姐洗澡!”

        平临君顾西园。易小冉心里一颤,那是世家四大公子之一,教宗的对头,义党的领袖。他也曾在平临君的信诺园里拿过五个金铢。

        易小冉和苏铁惜两个人提着二十斤的木桶,气喘吁吁地冲进天女葵的屋里时,卧室中已经蒸腾着浓浓的白色水汽了。小霜儿愤怒的声音从水汽里面传出来,“你们两个臭男人,不长眼么?睡懒觉不打水本来就不该,还在葵姐洗澡的时候进来?”

        苏铁惜吓得立刻趴在地上不敢出声,易小冉心里发火儿,也不敢嚣张,只能跟苏铁惜一起趴在那里低头下去。目光垂下之前,他望向白色的蒸汽,隐隐约约看得见女人修长柔软的双腿曲线和一头乌黑的长发,肌肤牛奶似的嫩而香浓。他心里一震,砰砰地快跳了几下。

        酥合斋里面的人都知道天女葵喜欢沐浴,在自己卧室里有一个用整块青石凿出来的浴池,中间是一尾活灵活现的石鱼,灌满了热水,石鱼就会吐泡泡。有人说晋北女人都是一身好皮肤,就是无论冬夏都用冷热水轮换着沐浴的结果。易小冉却知道不是,他自己就是晋北人,晋北人确实喜欢洗热水澡,却不像天女葵洗得那么频繁,天女葵那身傲人的肌肤在晋北女人里也是惊人的,纯是天生,她只是格外喜欢洗澡而已。

        “小霜儿,别管小冉和小铁了,他们是男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睡过去。”天女葵懒懒的声音从蒸汽里传来。

        “还不快出去!”小霜儿从蒸汽里闪出来,跺着脚。

        “把门带上,在外面等我,我还要洗一阵子。”天女葵淡淡地说。

        这一次小霜儿愣住了,“葵姐,那边平临君都等了好久……”

        “管他是平临君还是贩夫走卒,都是男人啊,男人等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天女葵笑笑,“他真等得烦了,就让他走……小冉小铁,你们两个帮我去‘晴和斋’那边看看,等得心焦的平临君如果要喝点茶什么的,就帮个忙。”

        易小冉和苏铁惜从天女葵屋里退了出来,易小冉撇撇嘴:“装模作样的女人!”

        “葵姐是花魁,花魁总是故意让客人等很长时间,这是规矩。”苏铁惜说。

        “除了妓院里的规矩,你还懂什么?”易小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苏铁惜愣住了,低下头去不说话。

        “走了!”易小冉在他背后一拍,“去晴和斋,晴和斋在哪里?”

        这是易小冉在酥合斋的第十二天,十二天里他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天女葵打洗澡水,捧着古剑坐在天女葵身后,小霜儿小菊儿像两个刻薄的监工,差遣他不停地跑腿,比如去厨房帮天女葵拿点垫肚子的点心,再比如去外面的药店临时给天女葵买几两香木屑来焚烧,他看起来比较闲的时候老鸨也会过来指使,什么擦地、上菜、扶酒醉的客人出门这类事情也会落在他身上,忙忙碌碌不得停歇。

        他渐渐熟悉了这个地方,却一次也没有见到可疑的目标。他等待的是来自天罗山堂的雇主,但这不简单,他觉得他应该展露锋芒,天罗才会对他产生兴趣。但他越来越觉得没这种机会,酥合斋里当红的妓女都有两个女孩子和两个男孩子侍奉,捧琴捧剑只是装样子,多半都是选择脸蛋好看的男孩,根本就是跑腿干杂活的。易小冉是八松易家的后人,祖上封过男爵,可是在这里,他只是个力气还算比较大的男孩子,被人驱使着来来去去,这里没人在乎他的家世,甚至没人在乎他。

        每当夜幕降临酥合斋就要热闹起来的时候,易小冉听着吃吃的娇笑,和那些散发着脂粉香的女人擦肩而过,低头看着池塘里倒映的明月,就觉得这所大宅子就像是一池胭脂色的温水,渐渐要把他给淹没在里面了。

        这原本就是个消磨男人志气的地方。

        苏铁惜带着他穿过花园,过了浮桥,接近池塘中央那座水阁时,易小冉才明白这就是晴和斋。

        水阁朝南挂着一面檀木匾,上面飘逸的“晴和”二字。

        水阁的屋檐下几个青衣的年轻人按着腰间剑柄,步伐不徐不疾,来往巡视。易小冉和苏铁惜经过的时候,他们并未上来阻拦,但是递来了审视的目光。易小冉看得出这些年轻人的身手都相当不错,只是被一袭宽袍遮住了浑身精悍的肌肉。

        水阁里已经开了几十桌筵席,每桌一人,两行相对排开。顶头中间是一张花梨木的大案,微醺的贵族公子席地而坐,一手扶着桌子仿佛玉山将崩,一手高举酒杯劝酒。他的服饰说不得奢华,气势也说不得凌厉,散开袍带,赤着双脚,随随便便,如果放在人群中本该是并不亮眼的,但是进入水阁的人第一眼一定会看他。因为水阁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如果在座那些或清秀或儒雅或英挺的世家子弟仿佛漫天星辰,那么花梨木大案边的公子就是一片夜幕下的大海,所有星辰的光都在他那里映射,光芒溢满海面。

        平临君,顾西园。

        这是易小冉第一次看见这个名满帝都的贵公子,此时池塘上的风浩浩荡荡地吹过水阁,顾西园举杯劝酒,满座衣冠胜雪,袍袖翩翩,如千万白鹤欲举。

        这就是世家了吧?易小冉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说不清是赞叹、倾慕、艳羡还是妒忌的情绪在他心里无声的流淌。

        但他不能坐下,不能和这些白衣高冠的公子们宴饮,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伎馆小厮,或者一个缇卫暗探。他低着头,和苏铁惜一起悄悄走道角落里站着。

        “护花人在前,花开于何处?”顾西园放下酒杯,目光飘向易小冉。

        易小冉被他的洒脱淡然震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花正浴露开,露褪蝶衣轻。”苏铁惜恭恭敬敬地回答。

        “更近了!”斯皮内尔尖叫起来,两条金属手臂往上一挥。他的人工头脑几乎不能表达他的视觉传感器刚刚发现的东西。

        “更近了。”莱亚不相信地重复道。

        乔巴喀盯着他的飞行员惊讶地吼叫了一声。

        这三个人谁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船长,冒着和命危险把他们救了出来,现在却又努力把他们推向死亡!汉在控制台上简单地调节了几下,把“千年猎鹰”转到几颗更大的小行星中间,然后直接对准一颗月亮般大小的小行星飞去。

        当“干年猎鹰”飞行在这颗小行星的上空时,追在后面帝国带式战斗机用炮火在它崎岖的表面上炸出一团团小石头的阵雨。“猎鹰”快速掠过这片荒凉的、毫无生命的表面。

        然后汉.索洛把他的飞船又驶向另一个颗巨大的小行星,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大的一颗。运用所有那些使他名扬整个星系的飞行技能,索洛操纵着他的飞船以便最后,在它和带式战斗机之间所剩下的唯一东西,就只是这颗致命的巨大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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