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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蒋廷锡的孽缘


裴琅震惊地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思俨以为他生气了,忙解释道:“我,我瞎猜的,公子别放心上。”

        裴琅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思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说出来怕公子怪罪,我平日里喜欢琢磨公子的言行。以前倒没觉出什么异样来,后来发现公子每日里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发呆的时候总愁眉苦脸的,就像就像是被情所困一样。”

        “瞧你这小脑瓜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裴琅掩饰般地笑了一下“有这心思揣度我,不如多看两页书去。”

        思俨嘿嘿一笑,却不肯答应他看书的事儿。

        裴琅明白他的小心思,理解他年少贪玩的心性,便也不去点破,笑一笑也就过了。

        清月他们一去便是半日,回来时已经坐上了雇好的马车。袁耀把车停到巷外,自己走进来对袁江道:“二叔,那孩子伤势有些重,这里又不好再呆,清月她还没找到新地方安置。我想着不如叫他们暂时住到咱们那儿,等她找到落脚地了再搬走,您看?”

        “怎样都成。”袁江对此毫不在意“左右咱们那儿地方足,多住两个人碍不着什么事儿。”

        “多谢二叔。”袁耀谢道。

        清月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听到袁江答应收留自己,不禁感激道:“承蒙老爷不弃,小女子必定铭记老爷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言重了。”美人向自己表达谢意,袁江颇为沾沾自喜。他说罢还看了蒋廷锡一眼,很有些炫耀的意味。

        “清月!”蒋廷锡神色焦虑,上前拉住她道“袁老他们都是白身,护不住你的,倘若那俩人再找上你该如何是好?”

        清月冷冷地推开了他的手,语带嘲讽道:“白身又怎样,照样比位高权重却见死不救的人强多了。”

        蒋廷锡被她充满蔑视的语气伤到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她果决地打断道:“蒋大人还想解释什么呢?说你人在朝堂身不由己,还是说你处事小心三思为上?不管你有再多的借口,再多的不得已,都无法改变你不愿帮我的事实。白身之人尚能仗义相助,你却置之不理。”

        她说到伤心处,深吸了口气道:“蒋杨孙,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懦夫,连白身都不如的懦夫!”

        蒋廷锡听她如此说自己,心头忍不住蹿上几分怒火,语气不善道:“是,我起初是没有帮你,可最后不还是我亮了腰牌他们才走的?这是皇城跟儿底下,我有几分顾虑难道不应该么,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懦夫了?”

        “那是因为袁大哥出声帮了我,你才肯出头的!”清月忍泪道“如果袁大哥没有开这个头,你会帮我么?你说啊。”

        蒋廷锡哑然,片刻后才含着怨气问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非得逼得我下不了台是么?”

        他一把把清月拉进了包子铺里,反手关上了门。

        “哎——”袁江阻拦不及,懊恼得直拍门“杨孙,可不能欺负人家姑娘啊,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发起火来了?”

        蒋廷锡没有回话,也没有给他开门。他紧紧地抓着清月的胳膊,盯着她道:“就算我是个懦夫,可你就是节妇么?我纵然有不是的地方,可我从未对不住你,你呢?冷清月,你对得住我么?”

        清月答不上来,只得任由他质问自己。

        “说不上来是么?”蒋廷锡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也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乃江南良家女,因家道中落特来进京谋生’。呵呵,我竟真的信了,真的信了你是良家女。乃至你不肯和我亲近,我都以为是你心气高洁身自好,不愿在洞房之前失身于我。没想到,没想到”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把几欲涌出的眼泪压了下去:“就我自己把你视为珠宝,就我自己被你蒙在鼓里。你为何要骗我呢?如果你一开始就同我说清楚该多好。”

        “和你说了,我们还能有后来么?”清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起码在今日之前,我是一心一意想嫁你的。我不敢叫你知道,我怕你知道了就不要我了。”

        “可我早晚会知道的。”蒋廷锡道“我们要成亲,要洞房,到了那日,你又该如何瞒我?”

        清月低下了头,半晌才启唇:“蒋大人,你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就算到了那天你知道了,可我已经被你正正经经娶进了门,你我又有了肌肤之亲,你难道还能为此休掉我么?”

        蒋廷锡呆住了,不可置信地问她道:“你是这么想的?你真这么想?”

        “是。”清月痛苦地答道“我曾在心里发誓就骗你那么一次,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因此你问我的话,我都会如实说。”

        蒋廷锡被她气笑了,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几声似悲似喜的笑声。

        “蒋大人。”清月终究不忍心,担忧地扶住了他。

        “别碰我。”蒋廷锡挥开了她的手,低声斥道。

        清月一双美目里溢满了泪水,却仍坚定地说道:“无论过去如何,我自遇见你后便再也没有接过客。你没有对不住我,我也同样没有对不住你,真的。”

        蒋廷锡无言,正当清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问道:“美娘,在我之前你究竟陪过多少人?不要骗我,我想听实话。”

        问出这句话似乎耗尽了蒋廷锡的力气,他说完以后便颓废地跌坐到了地上,双手撑住了头。

        “我不骗你。”清月跪坐到他跟前,艰难地开口道“我自幼便被妈妈抚养,十三岁开始有了第一个客人,到如今也有七八年了。我长得美,因此生意极好,不同的客人要求也不一样,有的只要陪饮陪聊,有的却要陪寝陪眠,不知你问的是哪种?”

        蒋廷锡沉默了许久才徒然地把手放下,闷声道:“算了,不必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清月不再说话了,她沉思了一会儿后反问道:“那么你呢?蒋大人,你有过多少女人呢?”

        蒋廷锡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却没有答话。

        清月见他不答,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为人端正,从未见识过我这等人,只是像你这样出众的人物,家中娇妻美妾必不在少数罢?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苛责于我?你我都是一样的,不过你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罢了。”

        蒋廷锡别过头轻笑一声,自嘲道:“我半生落魄,哪来的什么娇妻美妾?你太看得起我了。”

        “蒋大人想说自己是个雏儿?”清月娇滴滴地笑了起来“蒋大人,三十好几的男人没娶过妻没纳过妾,你骗鬼呢。”

        蒋廷锡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虽未纳过妾,却娶过妻,我发妻是个朴实又温和的女子,跟你很不一样。她是我母亲亲自给我定下的,我们夫妻三载,相处得很是投契。”

        “所以蒋大人说的‘娶我’其实还是纳妾了?”清月不甘道“或许在你眼里我能做妾已是天大的福分,可我冷清月偏偏是个心比天高的人,我不愿做妾,哪怕是像你这样的大老爷的妾。我不屑。”

        “我没有要你做妾,我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的。”蒋廷锡低声道“我发妻只陪了我三年,她走的时候尚在妙龄,和你差不多大。我只有过她一个女人,她走以后我便再没接近过女人了,直到遇见你。”

        “她是怎么没的?”清月忍不住问道。

        蒋廷锡深吸口气,伤神道:“疟疾。这是个极磨人的病症,发作起来身上忽冷忽热的,我寻遍无数药方也没能救得了她。后来我当了宫里的供奉才知道,这病只有一种叫做金鸡纳的御药才能治,旁的都不行。我那会儿已经立了些功劳,圣上一高兴便把这药赏给我了。”

        他惨然一笑:“都说人生无常,我那时才总算体悟到了。我急需用它的时候踏破铁鞋也寻不到,等到用不上了它又来了,偏还得来得那么轻易。”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也是常事。”清月叹了一声,继续道“可就算你只有一个女人,也是有过女人;我纵然有过再多男人,也是有过男人。你我仍是一样的,你又因何瞧不起我?”

        蒋廷锡正毋自悲伤不已,听到她此言后顿时失语,忍气道:“强词夺理。我气的是你骗我,你莫要偷梁换柱。”

        “我若不骗你,你决不肯娶我;我骗了你,你还是不肯娶我。”清月恨道“都是因为他们!要不是他们找上门来,你我何至于此。”

        “那我倒要谢谢他们了。”蒋廷锡悠悠地说道。

        清月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又垂下头来,犹疑道:“你真的想娶我么?为什么?”

        “我曾经真的想娶你。”蒋廷锡道“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如今不想了。”

        “可我想知道为什么。”清月坚持道。

        “你这样的美人,哪个不想娶你?”蒋廷锡避重就轻。

        清月明白这不是他的真心话,追问道:“不是的,你的喜欢和别人的喜欢不一样,我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蒋廷锡仍不肯回答,他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推开门道:“左右你已经怨上了我,我也已经对你死心了,是是非非又何必问明白。”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蒋大哥!”清月站起来追了两步。

        蒋廷锡停住了。

        清月望着他顿住的背影,一下子泣不成声。

        “你现在”清月深吸一口气,竭力让声线平稳下来“你现在是不是恨透了我?”

        “是,我对你有千般恨意。”蒋廷锡背对着她说道。

        清月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针扎似的,她狠心说道:“就算你我有缘无份,也是我看不上你在先,是我不要你的!”

        “随意罢。”蒋廷锡忍住心中汹涌而起的澎湃,淡淡地抛下这么一句,然后就径直走远了。

        “杨孙,哎——”袁江连忙喊他。

        “今日对不住袁老了,改日我再请客,专程向你赔罪。”蒋廷锡朝袁江作了一揖,又对袁耀道“对不住了昭道兄,小弟先行一步。”

        袁耀点了点头,侧身叫他过去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蒋廷锡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我是对你有千般恨。他失魂落魄地想道,还有还有一点点的爱。

        他不敢再回头,怕一回头所有的伪装就都原形毕露。

        “昭道,你怎么不拦着他呀,唉!”袁江叹气道。

        “杨孙心绪不佳,叫他回去也好。”袁耀看向清月“那孩子需要静养,快些把他带回去罢。”

        清月点了点头,匆匆收拾了一番便阖上门离开了。

        裴琅嫌车厢里太闷,便出来坐到了车夫旁边。他一边看着眼前不断左右摇摆的马尾,一边想着方才听到的话。

        疟疾只有金鸡纳霜才能治,蒋廷锡有金鸡纳霜。后一句话落在他耳里不啻于惊雷,他立马就想到了备受疟疾困扰的双卿。

        几年前的柳树皮什么的根本治标不治本,双卿在他们家住的那段日子就经常犯病。他知道需要奎宁需要金鸡纳,却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得到它。

        想到双卿原本只活到二十岁便因疟疾而死,裴琅不由心急如焚。他几乎想立即就想去找蒋廷锡借药,却堪堪止住了。

        蒋廷锡的原配夫人便是死于此症,他一定对这药倍加珍惜,且这药用了就没有了,他又怎会轻易借出呢?

        可双卿的病就在那儿,他又不能不借。裴琅一时间犯起难来,皱眉思索起解决之策来。

        外城的院子很快便到了。裴琅犹在苦苦思索对策,完全没有感知到,直到思俨出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了车。

        袁耀把清明抱进了院里,对敢来迎接的小妾道:“你赶紧收拾出两间屋子去。”

        “是。”小妾也不问他收拾屋子做什么,得了吩咐便立马去了。

        裴琅回到自己屋子里,把随身带的行李包裹扔到了桌子上。

        思俨见他拧着眉一语不发,小心地问道:“公子,可是思俨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儿?”

        “啊?没有。”裴琅抬头道“跟你没关系,只是有件事难住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什么事?”思俨关心地看着他“公子能跟我说说么?看我能不能帮上公子的忙。”

        “算了。”裴琅笑道“我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儿,跟你说也没用呀。放心罢,我自个儿再想想。”

        “虽然我帮不上忙,可公子跟我说说心里也好受些不是?”思俨道“公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看着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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