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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敏惠生子


六月,一年中最热的时节。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万物,就连那树上的鸣蝉都被蒸得奄奄一息,再也没有了尖声作响的力气。

        裴家院子里的气氛和这三伏天气一样热火朝天。裴珲焦虑地站在窗边,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哀呼一下下揪着他的心,叫他恨不得冲进去替人把罪受了。

        “怎么还没生下来啊?”于枋被晒得满脸通红,汗珠子顺着额头不住地往下滴。他却顾不得擦,顶着头上的毒日头走来走去,隔一会儿就要问上这么一声。

        裴珲也同样焦躁不已,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劝道:“岳父莫急,祖母和岳母都在里面,想来应是无碍的。”

        “我能不急么?”于枋甩了甩衣袖,道“我大半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金疙瘩。为着她生孩子,我掐着日子请了半个月的假赶回来。她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我”

        “啊呸!你就不会说点吉利的?”于三夫人在房里听到了,隔着窗子大骂道“你个倭瓜,半点忙帮不上就算了,还在这儿咒女儿!”

        “我这不是担心么。”于枋气道“你有这力气骂我,不如存着帮女儿。”

        于敏惠痛呼一声,于三夫人急唤“惠惠!”,然后便没了声音。

        “这么了,怎么了呀?”于枋伸长了脖子往窗户里瞧,却被糊得厚厚的窗纸挡住了视线,把他急得直跺脚。

        裴珲觉得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了,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似下油锅般煎熬。强烈的光线刺得他头晕眼花,几乎就要站不住。于敏惠的每一声痛呼都像尖利的刀子般割进他心里,却又赐予他力量,让他能勉强维持残存的神智。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漫长的酷刑折磨得受不住的时候,房里忽然传来一阵“哇哇”的婴啼,伴着稳婆惊喜的呼喊响彻了难耐的三伏天。

        裴珲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却听耳边“咚”的一声,于枋已经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裴珲赶紧伸手去扶他,却发现双手软绵绵地,根本使不上力气。于枋挥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翁婿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角的泪光。

        于枋抹了一把脸,对裴珲说道:“长卿你有力气就先去罢,我在这坐一会儿,等能站起来了再去。”

        裴珲还有犹豫,他便催促道:“去罢,快去,我不碍事,快去看看你的孩子罢。”

        裴珲心里惦记着于敏惠,答应一声便转身往房里走,刚走到门口却被迎面出来的稳婆拦住道:“姑爷等会再进来,让我们先把屋子收拾好了。”

        裴珲极力稳住神,颤着声问道:“惠娘子她可还好么?”

        “好,好。”稳婆笑着答道“娘子好得很,只是累极了,刚喝了参汤睡下。”

        裴珲悬着心放回了一般半,又问道:“那孩子?”

        “孩子也很好,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呢。”稳婆笑呵呵地说道“方才我们隔着窗子报喜,姑爷许是没听见。”

        “我,我没听见。”裴珲控制着声线不叫它发抖。他方才耳边乱糟糟地,根本不知道房里的人都喊了些什么。

        “姑爷您稍待,房里热水不够了我去端些过来,大人孩子都需要清洗。”稳婆说完便往厨房去了。

        裴珲仍激动得不能自已,站在门口傻傻地笑着,边笑边流泪。

        老沈氏端着炉子出来了,炉子上还煨着于敏惠用剩下的参汤。她走到于枋跟前道:“亲家,要不用点参汤?”

        于枋道了声谢,接过参汤慢慢喝了,喝完后才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老沈氏已经重新折回了房里,她来不及跟裴珲说话,把炉子拿出来后又连着拿出了许多事物。

        浸满鲜血的床单被褥一拿出来,又把裴珲和于枋二人吓了个半死,于枋好容易才站起来,见状又跌了回去,立时就要昏死过去。

        红艳艳的鲜血随着老沈氏的脚步滴滴答答流了一路,在青石砖面上显得触目惊心。裴珲连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这些血迹。

        他的惠惠该有多疼啊。他心如刀绞。

        六斤重的褥子被血液浸透后变得重了许多,老沈氏来回抱了两趟后便有些吃力,所幸剩余的不多了,她便和稳婆换了活计,去房里给于敏惠擦洗身子了。

        等诸事忙完已经到傍晚了,孩子喝过奶在襁褓里沉沉地睡了,于三夫人正满心欢喜地抱着他。

        于敏惠已经被收拾妥当了,躺在新换上的被褥间睡得很安稳。

        裴珲仅被允许隔着帘子看他们,他眼巴巴地看了许久,既怜爱孩子又心疼于敏惠,心里百味陈杂,直到老沈氏催促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于枋心有余悸,即使扶着墙双腿还直打哆嗦。

        “还好没出事。”他自言自语道“惠惠,再也不生了,咱们就生这一次,爹再也不想让你生了。”

        于三夫人把孩子交到老沈氏手上,出来取笑他道:“你说不生就不生了啊,人家小两口凭什么听你的?我当初生惠惠的时候也不见你心疼。”

        “这能一样么。”于枋道“你生惠惠那会儿我不在家,没亲眼见过,哪知会这般凶险啊。”

        “现在你知道了罢。”于三夫人道“我为你受这么大的罪,你还敢不对我好。”

        “我何时对你不好过?”于枋反问道。

        “嘁。”于三夫人不置可否,揭开帘子重回了房里。

        裴琅带着于敏中从学堂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岁月静好的光景。他哥哥嫂嫂房间里闪烁着暖黄色的灯光,里面人影绰绰,偶尔还会传出来几句欢声笑语。裴珲扶着于枋站在房门外,正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哥哥,于伯父。”

        “姐夫,父亲。”

        两人上前请安道。

        “哎呀,你们回来了呀。”于枋笑得咧开了嘴“你姐姐给你添了个大胖外甥,还不快向你姐夫贺喜。”

        “真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恭喜哥哥,恭喜嫂嫂。”裴琅冲到裴珲跟前道。

        于敏中则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恭喜姐姐姐夫喜得麟儿,恭喜父亲母亲喜得金孙。”

        “哈哈。”于枋开心地大笑道“你也当上舅舅啦,别忘了洗三、满月、百天、周岁的贺礼呀。”

        裴珲听他一连串说了那么多,不由莞尔。

        “父亲放心,我一定给小外甥备上大大的礼。”于敏中保证道。

        “我也是。”裴琅紧随其后道。

        “哈哈好。”于枋满意地捋着胡子。

        眼看天色渐黑,于家一行人用过饭就匆匆赶回去了。于三夫人不放心女儿,只带走了稳婆们,留下了一个奶娘和一个姆妈,负责照顾于敏惠和孩子的日常起居。

        老沈氏虽然很想亲自照料他们,但她毕竟上了年纪,且看孩子又是个极费神的事,她的精力着实有些不济。而裴珲又是个男子,心思不如女子细腻,她十分担心自己祖孙二人会照顾不周。

        见于三夫人留下两个专门的帮手,她心里松了口气。不然以惠惠的性子,即使他俩做得不妥当也不会提出来,反而会默默忍着,那可太难受了。

        至少不会委屈着惠惠了,她心想。

        裴珲从两人的卧房搬了出来,把空间留给于敏惠母子和两个帮佣。

        “哥哥,你怎么搬出来了?”裴琅问道,夫妻两个分居似乎不大好罢?

        “等孩子出了满月我就搬回去了。”裴珲道“奶娘她们都在那屋里,我住着不方便。”

        “哦~”裴琅明白了“我还以为哥哥你要躲清闲。”

        裴珲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佯怒道:“你把哥哥当什么人了?”

        裴琅赶紧打蛇棍上地道歉,狗腿子般的模样把裴珲逗乐了。

        “哥哥,你给小侄子起好名字了么?”裴琅满怀期待地问。

        裴珲道:“之前不知男女,我分别都拟了几个,如今女孩的名字竟用不上了。”

        “留着以后用呗,或者等我将来生了女儿给她用。”裴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裴珲又敲了他一下:“小小年纪,也不害臊。”

        裴琅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问道:“哥哥能给我瞅瞅么?”

        裴珲便把写好名字的纸递给他,裴琅接过去一一看了,忍不住称赞道:“这些都好,哥哥最中意哪个?”

        “我中意不算,还得问问你嫂嫂的意思。”裴珲道“我自个儿倒挺喜欢‘攸宁’二字,寓意好,也符合辈分。”

        “《说文解字》上说:宁者,辨積物也,凡宁之属皆从宁。”裴琅道“的确是个吉利的字。”

        “你再想想。”裴珲别有他意地看着他。

        裴琅听懂了他哥的意思,只是闷头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可还有什么出处么?”他好奇地问。

        裴珲见他答不出,提示道:“《诗经·小雅》鸿雁之什有云”

        “我知道了,是斯干一章的。”裴琅不等他说完便念道“殖殖其庭,有觉有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果然好寓意,哥哥是想让小侄子将来成为辅佐君王的栋梁之材么?”

        “才想起来?”裴珲责怪道“见天背的东西竟然也能忘,可见你这些日子没有好好温习功课。”

        裴琅窘迫道:“猛一下没想起来,哥哥一说我就知道了。”

        “幸好你没把释义给忘了。”裴珲道“等明儿我再考考你,看你还有没有忘别的。”

        裴琅拼命摇头道:“没忘没忘,我都记得牢牢的。”

        他怕裴珲真的来考校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嫂嫂肯定喜欢这个名字。这么巧的字儿竟然也能被挑出来,哥哥真是费心了。”

        “的确是很巧。”裴珲道“‘攸’字辈本就不常见,我又想给孩子起一个有出处的名字,就不能随意挑个字来凑数,所幸找到个满意的。”

        “既要字面意思好,又要寓意好,还不能强行拼凑,起个好名儿可真难。”裴琅感叹道“斯干一章讲的是殿宇的恢弘和子孙的繁茂,小侄子是长孙,用这篇起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裴珲拿出几张信纸,对裴琅道:“二郎,我给你布置个功课罢?”

        “什么功课?”

        “给母亲写封信。”裴珲扬了扬手里的纸,道“这样的大事也该叫她知道才行,母亲头一回做祖母,想必会欣喜不已。”

        “好啊,我来写。”裴琅兴奋道“母亲知道了肯定很开心,说不定还会天天盼着见孙子呢。可惜她不能来,小侄子太小了也没法带过去。”

        “这倒是个问题。”裴珲思考道“要是能让母亲见见对了二郎,你之前画的那幅画还在么?”

        “哪一幅?”裴琅摸着脑袋问道。

        “就是我和你嫂嫂那幅,你去年画的。”裴珲道“要是能想办法把你小侄子加上,连着信一并寄给母亲就好了。”

        裴琅想起来是哪幅了,忙道:“能加上。这个法子好,母亲见了哥哥一家三口一定欢喜。”

        “那就交给二郎啦。”裴珲把信纸塞进裴琅手里,调侃道“有弟如此,哥哥我就安心做甩手掌柜了。”

        “大哥放心,包在小弟身上。”裴琅笑嘻嘻地说道。

        因为要画小婴儿,奶娘便抱着襁褓到了外间叫裴琅瞅了几眼,很快又抱回去了。裴琅还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感觉十分惊奇。

        小婴儿浑身红彤彤的,整张脸还没有巴掌大,眼睛嘴巴闭得紧紧地,皮肤皱皱巴巴的,活像一只褪了毛皮的小猴子。裴琅真不敢相信那么响亮的哭声竟出自这具小身体里。

        “他是怎么哭得那么响的啊?”裴琅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小小的婴儿谈不上美观,幸而不必画特写,裴琅稍微修改了下画作,只在于敏惠怀里加了一个襁褓,勉强能看到婴儿红红的脸颊。

        好一幅相亲相爱的三口之家啊,裴琅看着画作满意地想道。画中的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女子眉目温柔,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两人相视而笑,显得无比温馨和睦。

        由于画的都是侧身,于敏惠右脸的胎记便完完全全地被隐匿了,画面上只有半张光洁无瑕的左脸。裴琅把画好的画拿给他哥看,获得了由衷的赞赏。

        “二郎画得真好,真像。”裴珲道“可惜宁哥儿这会儿太丑了,等满月的时候再给母亲寄一张他的罢。”

        “宁哥儿?嫂嫂同意用这个名字啦?”裴琅问道。

        裴珲笑着点头道:“你嫂嫂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名字,也算与我不谋而合了。”

        “太好了。”裴琅看着画中的小猴子,开心地对他说道:“以后你就叫宁哥儿啦,攸宁,裴家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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