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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事情办成了


裴琅听他这么说,心里升起一股带坏好孩子的罪恶感。

        “你可别做傻事啊。”他提醒道。

        “放心罢,我晓得分寸。”于敏中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先跟俞家沟通一二,倘若他们家同意配合自然再好不过;倘若不同意我就去劝祖父,实在劝不住再这样。”

        裴琅点点头,又陪他说了会儿话才转过身去。

        丁尔戬像往常一样掐着时辰走进教室。他仍旧穿着一身青布衣裳,头戴雀顶,足蹬长靴,浑身上下充斥着使不完的精气神儿。他把书重重地往讲台上一撂,高声道:“今日不讲新课,我打算跟诸位聊聊何谓八股。”

        众学生一听不讲课了,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纷纷嚷嚷着想听他讲。

        丁尔戬示意他们安静,然后慢慢讲道:“八股者,乃制义、制艺、时文、八比文、四书文之总称,始于北宋神宗时的王临川变法,历时数百年绵延至今。”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一开口便吸引住了众人的心神。

        “八股以儒学为宗,集汉赋与魏晋骈体文之所长,承策论与律诗对偶韵之严谨,乃诸类文章之集大成者。”他边讲边在讲台上踱着方步“八股之‘股’有‘比’之意,因此八股文又称八比文。《诗经》有云:比者,喻也。比喻手法在八股文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他讲话文言气息太重,裴琅听得很是吃力,不得不拿起纸笔先记录下来,留到以后慢慢理解。

        丁尔戬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说话方式旁人听起来是否费力,仍自顾自地说道:“八股因其紧贴时事,故又称时文;因其内容源自四书,故又称四书文;因其乃皇帝下命所做之文,故又称制义或制艺;因其正文分为提比、中比、后比、束比四联,故而得名四联八股。”

        “八股文虽名为八股,其程式却并非一成不变。具体作文时可有所更改,六股、十股、十四股皆可。但论点必须固定在八个,即从八个方面阐述文章主旨,字数在三百至七百之间。”

        “八股文虽然字数颇少,但其写作方法却是无穷无尽的。八股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股对和结尾六部分组成,其中破题手法便有明破、暗破、顺破、倒破、正破、反破、分破和对破八种;承题有直接、陡接、紧接、缓接和遥接五种。”

        他往台下巡视了一圈,然后接着道:“起讲也有直起、陡起、引起、另起和按题大概起五种;入题九种,股对八种,共三十六种。这三十六种互相组合,就成无穷无尽之势。”

        裴琅第一次听人把八股文的种种方法总结得这么详细,不禁竖起了耳朵边听边记,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众所周知,八股文的考试内容是四书五经。以阴阳上去入五音构成文章,使全文听起来好听,读起来有劲,如诵如歌。因此八股文不光是为了看,更是为了读。”

        丁尔戬说到这里,突然问道“尔等可知为何只考四书五经?”

        这话问住了班上一大批人。

        于敏中思考了一会,举手道:“盖因四书五经乃是圣人所做,考这些便于弘扬圣人之言,宣扬教化之功。”

        “是一个原因。”丁尔戬道“但还没到点子上,还有何人有不同意见?”

        全班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还有什么原因。

        “裴琅。”丁尔戬点名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裴琅还在抄写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冷不丁地被喊起来后不由呆愣住了,片刻后才试探性地答道:“许是因为书籍纸张太过珍贵,仅四书五经流传甚广,比较好买到?”

        丁尔戬听后赞许道:“勉强答道点子上了,坐罢。”

        裴琅忐忑地坐了回去。

        等他坐好后,丁尔戬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朝廷大兴科举是何目的?”

        这个就比较简单了,众人举着手抢答道:“选拔人才,辅佐君王!”

        “选的是什么样的人才?”丁尔戬又问道。

        这回众人的口径就不那么一致了,有的说选的是才高八斗者;有的说选的是德行高深者;还有的说要选德才兼备者。

        丁尔戬耐心地听他们一一说完才开口道:“尔等所言皆有道理,只是和敏中方才说的一样,没到点子上。”

        众人皆疑惑地看着他。裴琅也十分好奇,便抬头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尔等方才也说了,科举选拔的人才是为辅佐君王之用,如何辅佐?”丁尔戬朗声道“唯有做官!科举选的就是做官的人才。不是吹拉弹唱的人才,也不是诗词歌赋的人才,而是做官的人才!尔等务必谨记这点。”

        “知道了。”裴琅跟着众人答应道,却还是不明白这二者有何不同。

        丁尔戬许是看出了他们的疑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科举要选做官的人才,诸位便须明白什么样的人才是做官的人才。简单来说便是按章办事、中规中矩,不可标新立异。”

        裴琅似有所悟。

        “这便是王文公为何废诗赋而兴八股的原因。”丁尔戬缓缓道“诗词歌赋贵在推陈出新,以诗赋选拔的人才或愤世嫉俗,或个性飞扬,放荡不羁,比如李太白,苏东坡等。此皆人杰也,却不适宜做官。”

        “然八股一道贵在因循守旧,恪守规范,因此以八股选拔的人才才是做官的上上之选。”丁尔戬道“尔等将来都是要步入科场的人,弄明白这点尤为关键。科举考试选的不是孤标傲世的才子,朝廷需要的也不是才高八斗的文曲星,而是老成持重的能臣干吏。”

        裴琅总算听明白了。他只以为科举限制了人的思维,扼杀了人的创造性,今日听丁尔戬这么一说才觉得以前对科举的认识太片面了。

        它从一开始选的就是国家管理人员,而不是文学创作人才啊。后人批判它往往从文学创作的角度出发,却忽略了它诞生的根本目的——服务于国家机器。

        认清了这一点后,裴琅便不再觉得科举考试可恶了。

        “先生,这和第一个问题莫非有什么关联不成?”裴琅问道。

        丁尔戬很满意他能想到这点,面色和煦地说道:“自然是有关的。科考是为朝廷选士,也是广大儿郎的晋身途径,最要紧的一点便是普及,须得众人皆可参加才行。然书籍纸笔过于珍贵,一些稀有著作更是价值万金。因此”

        “科考选定的书目一来必须流传得够广泛,人人皆知;二来造价不能太高,得叫人买得起;三来才是有利于朝廷教化。符和以上三条者,唯四书五经耳。”

        众人听他解释完方才了悟。

        裴琅听下来只觉受益匪浅,对丁尔戬的敬服不免又加深了一层。

        于敏中偷偷往海盐俞家去了封信,然后就开始了度日如年的等待。裴琅劝慰无功,只能暗暗祈祷那俞尚书能开明一些。

        于敏惠身子渐重,便顾不上娘家那些事了。裴珲见状减少了出门应酬的次数,跟老沈氏一起在家专心照顾她。

        裴琅每天放学回家,都能见到他哥正捧着书入神地钻研,有时得叫上好几遍才能让他回神。

        “哥哥在看什么呢?这般痴迷。”裴琅打趣道“以前可没见你如此用功过。”

        裴珲把书阖上,略显尴尬道:“想给你侄子侄女起个名儿,只是翻了这么多也没翻到如意的。”

        裴琅想到他们家的起名传统,问他道:“哥哥打算按辈分起么?还是另起新的?”

        “自然是要按辈分的。”裴珲道“不然也不会这么为难了。我倒是想到了几个好的,却跟辈分不搭,只好作罢了。”

        “咱家下一辈是哪个字?”裴琅问。

        “男攸女玉。”裴珲答道。

        “又是玉啊。”裴琅有些失望“咱们这辈就是清一色的玉器,下一辈竟然还是玉。”

        他哥名珲,玉器;他名琅,玉器;他四叔家的裴玠,还是玉器;族长裴庆家的两个孙女裴琏儿和裴琳儿,也是玉器。

        裴珲笑道:“女孩儿用玉无可厚非。咱家一贯是奇单偶双,奇数辈用单字,偶数辈用双字。到时候选个好点的字,不落了俗套就行。”

        裴琅仔细算了算,发现的确是这个规律。他爷爷裴广和族长裴庆一辈,都是广字头单字;他爹裴长松和他四叔裴长林都是长字辈双字;到他这辈又是单字,下一辈双字。

        “还真严谨啊。”他由衷感叹道。

        “那是自然。”裴珲道“就这还没用金木水火土呢,不然岂不是更繁琐。”

        裴琅想到著名的元素周期表家族,好笑的同时又感到一丝庆幸。

        半个月后,于敏中兴冲冲地对裴琅道:“阿琅,我祖父不让我兼祧了,真是太好了。你的法子果然管用。”

        裴琅闻言忙问道:“可是俞家跟老大人说了什么?”

        “正是。”于敏中道“我祖父收到了俞家的来信,紧接着就对我大伯母说‘我看俞家就很好了,敏中不必兼祧了’。”

        “太好了。”裴琅也替他开心。

        于敏中压抑不住喜悦之情,拉着裴琅道:“等放学我请你吃饭,就当做谢礼了。”

        “那就有劳四公子破费了。”裴琅调侃道。

        于敏中笑了起来。

        “俞家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裴琅有些奇怪,按于敏中说的俞尚书那个性子,就算是答应了应该也不会回复得如此之快。

        “我也正奇怪。”于敏中道“我真没想到他们会答应,还回得这么快,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害我白担心了半个月。”

        “是俞尚书亲自回的么?”裴琅问道。

        于敏中点了点头,道:“就是他回的,和以前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印章也一样,不然我祖父也不会立即改口。俞”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不可置信道:“不会吧”

        “怎么了?”

        于敏中神色恍惚,喃喃道:“我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现在才想起来,我不该寄到俞家的。”

        裴琅疑惑地看着他。

        “俞大人他,他不在家啊。”于敏中道“我父亲和伯父们早就上京复职去了,俞大人他是一部尚书,怎么可能还在家里呆着?我该寄到京城才对。”

        “那老大人收到的信是?”裴琅吃惊道。

        “可信的确是俞大人亲笔写的啊。”于敏中回忆道“祖父还特意把以前的信拿出来比对了,要是有问题的话一早就会被发现。或许是俞家人又告知的俞大人?也不对,京城那么远,时间对不上。”

        “会不会是俞家其他人顶替俞尚书的名头回的?”裴琅猜测道。

        于敏中刚要张口,却很快又摇了摇头道:“那信上的笔迹一丝不差,确是俞大人亲笔无疑。名头可以顶替,字迹却不能,模仿得再像也会有不同。”

        两人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干脆放弃了。

        “管他呢,左右我不用兼祧就行。”于敏中道“等放学咱们去如意居庆祝一番,我好久没去过他家了,不知手艺可有进益。”

        “你不是不喜欢他家的菜么,怎么还去那儿?”裴琅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于敏中时的情形。

        于敏中听他这么问,怪道:“你如何知道的?”

        裴琅笑了笑,道:“康熙六十年的元宵节,我曾在如意居上见过你,只是你当时还不认识我罢了。”

        “康熙六十年?”于敏中思索道“太久了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原来你六年前就见过我了啊。”

        “是啊。”裴琅道“你当时气性可大了,指着一桌子菜挑三拣四的,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出来了。”

        这话猛然唤醒了于敏中的记忆,他红着脸道:“我想起来了。那会儿我刚得知自己的身世,脾气不太好才那样的,我平常不会的。”

        “平常也没见你脾气有多好。”裴琅吐槽道。

        于敏中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不是好多了么。我好久没发过脾气了,也甚少挑三拣四了。”

        “没关系。”裴琅不在意道“你有这样的家世,脾气冲些实属正常。你哪天要是变得谨小慎微了,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换了芯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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