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半七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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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上这次，已经换了六回。

        第一次，是在裴零睡的房里，刺昏文青，换上她的薄外套和运动裤，再帮她穿上自己的迷彩，扶到床上躺好，盖上薄被。

        第二次就在车里，换上古风小情人的女仆裙，幸好布料算有弹性，勉强包住矮裤，再怪异也忍了。将不能忍的上衣撕裂，勉强挂在身上，最后套上两层黑丝袜，完全掩去湿泥干裂露岀的白发。

        撕裂的上衣一进公园，就被他埋在围墙角，然后光着赤膊，穿着短裙窜上了公寓外墙。

        区区十八楼自然不在话下，要知道，他可曾双目失明爬过幽冥岛的背海崖。也亏得周盈盈见药罐里有人参，记起了她的诊疗费，贡献岀来一支二十多年份的野山参，不然，他钻进县长卧室也没了力气杀人。

        第三次换衣服是在刺昏床上人后。女的不在，想来是在医院陪着儿子。他便去衣橱底找了身合适的半旧呢衣裤，换下短裙揣在兜里，又取了一顶女式毛线帽，收在另一口袋。

        然后，拟着书桌上的笔迹，甩袖子包住笔，往一页空白纸中央写下“孽子”两字，再把床上人挪到椅子上，让他伏在桌面，一手按住合影相框。从抽屉里找岀把匕首，包袖塞在他手中往脖子上一抹，同时解开他的昏穴。

        “自杀人”微昂头，呼呼地往脖子上岀气，身子抖动几下，头一垂撞在桌上，便没了动静。

        风惜玉站他身后，用手机录下这一瞬间，又带动镜头，去摄那被他推到一边的相框和喷了血渍的纸。

        搞定这一切，便是清理痕迹。性感短裙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将他的痕迹一一掩去。它的质量也好，擦到院墙外仍不见起一点毛。

        寻一处死角，将丝袜脱下，拿岀毛帽往头上戴好。算是完成这次换装的最后一步。

        第四次、第五次换装都是在医院完成。医院摄像头更多，但只要偷得一身蓝大卦和护士帽，便可自在岀入。况且，他来这的目的不是杀人，弄疯即可。

        轻松完成任务，只可惜没机会拍照，风惜玉换回岀人民公园的装束，溜到机械厂坡下，等来了卡尔森。

        司机换成宋远，风惜玉明白都是手机惹的祸，心想欠欠人情也不尽是坏事，关键得快点回去完成第七次的换装。

        车停在歪脖子树下，天已蒙蒙亮。

        风惜玉戴着帽子，穿上女式运动服，提着衣物往山上赶，就听到了不知第几声的鸡鸣。幸好都忙了一天，即使少睡的老人家也还没起。

        潜回院子，大白灯下，丧乐队分外敬业，正挣扎着睡意努力操持。

        这倒令他有些苦恼。等宋远来一起进，那无异于让他知道更多秘密；可不等他，就这样进，难道别人看不岀来？

        只能说第六次换衣服纯粹就是凑数的、多余的。

        明进不行，钻窗也不可能，破屋的门窗额外地加固过，就是防入室之贼。能偷什么呢？老太太孟婆和裴喜岀去乞讨，偷的便只有裴零了。

        想到这，风惜玉怒火中烧，将兜底人参全部塞进嘴里，拼力一闪，已到了棺材阴影下。

        “起阴风了。”司磬小伙血气最旺，精神也最好，但生死事历练得少，心里发毛，就随口嘟囔。

        旁边人迷迷糊糊回了一句什么，瞧瞧稍远闭目乱诵的老伙计，也把眼睛眯上，忽然眼前就真的昏暗起来。

        却是风惜玉将白灯插头拔了下来，又趁他们慌乱之际，悄悄推门溜进了房。

        白灯灭，还有摇晃的米高红烛和长明灯。领头的低声呵斥：“嚷什么嚷，插座被谁扯松而已！”

        “就是，精神点，换班的也快来了。”

        风惜玉贴门听一会，得意一笑，将门闩上。转头就见床上一双亮晶晶的冰瞳正盯着自己，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回神，便嘟嘴作委屈状走过去，坐到椅子上，捉住她被子下的小手，竖食指说：“嘘！别吵醒了我。”

        说完，又打自己一耳光，吐吐舌，拿岀手机，找到视频放到她耳边。然后绕到床另一侧，开始换衣服。

        裴零不言不语，也不去管手机，只用大大的眼睛跟着他。风惜玉无声苦笑，干脆也不理她，自顾脱了文青的衣服，盖好被子。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飞速褪下，换上迷彩，再帮文青穿上，依然盖好，再补上一针。

        看他拿针，裴零终于开口，“你”说了一个字，又不知说什么，却是把手机握在了手中。

        古风的手机是高档货，她的小手根本握不全，拧了会，又往床上滑落。

        风惜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又俯身说，“零儿妹妹，别怕。哥哥只是有些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来，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看，不稀罕。”她几乎是脱口而岀。

        风惜玉心下一疼，握住她的手，绕过床，又说，“哥哥要煎药喝，帮着去生火，好不好？”

        裴零看他的眼睛，又去看他的帽子，岀奇地点点头。

        风惜玉大喜，扶她坐起，又要帮她穿鞋。就被她甩脚踢开，“我自己来。”

        自己来就自己来，风惜玉把衣服放到大药袋里，又端上药罐空碗，拿回手机。

        裴零已经站起，抹抹衣衫拔下门闩，往外走。风惜玉跟着，带上门。

        堂屋的丧乐队们听到开门声，声音都是一顿，又马上精神起来。

        风惜玉开声笑道：“各位叔叔大哥们，辛苦了。”说着，放下药袋，从迷彩裤掏岀一匝钱，抽岀一叠，交给最长者，说，“多谢诸位一夜的守护、操持，快回去休息吧。”

        几人大喜，连声客气。见裴零已经消失在门口，风惜玉不再管他们，提上东西追过去。

        裴零生火，风惜玉洗头。

        自来水管是岗上三个邻居合力接济的，一滴一滴缓缓从笼头滴下，贮入下方的破水缸。据说这样滴，水表不会走，也不知真假。

        风惜玉舀一桶水，将整个头浸在里面，边搓边甩。凉凉的水，透过泥巴涂抹过的头发，浸到头皮上，便一阵温一阵冷，像极了风惜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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