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羽灵山
气流声在耳边肆意呼啸，她潜意识里想要挣扎，想睁开眼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意识渐渐从她的身体内抽离，时而又稍稍回笼，失重感越来越强，煞那间，耳边的风声蓦地消失殆尽，身体仿佛被一片柔软向上重重托起了一瞬，随即又陷入那无底的柔软中。
双耳被水封住，周遭无比的寂静，只听得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冰凉的水温猛地将月香激醒，发现自己仿佛身处一片汪洋之中，手脚怎么也触不到底，那种飘渺的不安感瞬间爬上了她的心头。
慌乱中想要呼喊，一时的泄气，却令刺骨的水尽数涌入她的鼻腔、口腔，肺内一阵酸痛。她想咳，等待她的却是水在体内下一轮的肆虐。
“救”
一串串气泡从她口中吐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她手本能的胡乱抓着，想要抓住什么可以借力的东西，却每每落空。
忽然，手腕处传来滑腻的包裹感。
是水草？终于到底了吗？
用力睁开眼睛，隐约间看到那是一根黑色触手般的东西，似是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卷着自己的手腕将她往下带。
惊慌之间，脚腕上也传来相似的触感，力道却是比手腕上的更大，眨眼间就将她又往深处拖了好几米。
不管月香如何又踢又踹，都挣脱不开那些触手，反而把它们激得更缩紧了些。
日光在水面上逐渐缩小成一个光点，她向水面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最后一丝光线，不料脚下一紧，彻底被拖入深渊之中，陷入无边的黑暗。
极速下降的温度让月香的身体发生痉挛，当肺内最后一丝氧气也消耗殆尽后，意识从她的脑中抽离。
最后那一刻，她想的并不是对回到现实世界的执念，而是寄山那清冷的脸庞。
快来救救我。
迷离之中，突然，下坠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了一下，减缓了速度。月香此刻已经迷离，只感到自己仿佛不再下沉，而是被缓缓向上托起。
好疲惫，月香残存的意识想要努力挣扎，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任凭那托着她的东西和水底的触手来回拉扯。
在意识马上消弭之际，一股暖流忽然在她身体内流动起来，因寒冷而快要凝住的血液重新流转，肺内的水仿佛也被全部排出，重新充盈起新鲜的氧气。
意识回笼，月香微微睁开眼睛，周遭还是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依旧感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物之上，正缓缓向上浮去。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身体之下的东西，温度似水一般冰冷，表面似乎还有层层叠叠的花纹。
离水面越来越近，黑暗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月香这次看清了，那层层叠叠，是鳞片，借着水下微弱的光线，泛着幽幽白光。
“寄山？”她脱口而出。
“是我，马上就能出去了，别怕。”
沉稳而笃定的嗓音隔着他的皮肤传到月香心中，那隆隆的微震令她无比安心。
越来越近，水下也越来越亮，水面就在眼前了！
巨蛇猛地向上一跃，水面波涛汹涌，接触到久违的空气，月香大口贪婪得呼吸起来。
巨蛇带着她继续向上游走，月香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身体往下看去，这才看清了这水潭的全貌。
原来这山脉奇高无比，她顺着溪流以为已经到了山脚，实际上才不过半山腰。
中间的水潭面积巨大，周遭都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整体成一个“凹”字型构造。她砍了半天的藤曼的背后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再向前跨一步就会跌落深渊。
而没想到那深渊之下的水潭里，竟然还有深渊。
趴在寄山的背上，月香惊魂未定。她与寄山两人没有一句言语，只默默得远离这个地方。
寄山飞离水面还没到十来米，原本已经平静的水面猛然像沸腾起来一般，掀起阵阵波涛。
月香低头望去，只见阳光可照射的那几米水面下，有一个黑色巨物正迅速向上窜动，月香还没来得及叫寄山去看，水面就已经被它顶起一个巨大的弧度，再一转眼，那东西猛然破水而出。
“寄山！寄山！你看水里！”月香搂紧了寄山的身体，惊呼起来。
“抱紧我，害怕就闭上眼睛别去看！”
寄山的语气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但仍流露出一丝紧张的意味。
月香将寄山搂得更紧了，她害怕，但仍抑制不住好奇心。
那刚刚出水的巨物竟也是一条大蛇，通体纯黑，带起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起好一阵五彩斑斓的彩虹，把他衬得愈发邪魅。
那黑蛇以比寄山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他眼露凶光，露出尖锐的尖牙，张着血盆大口紧紧跟在后边。
他的体型比寄山几乎大出一倍来，加上极快的速度，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咬在他们身后。
月香急得不知所措，在这样的巨蛇面前，寄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寄山目不斜视，加快了速度。
没过一会儿，他们已经飞跃了这片水潭和悬崖，下面是一片平整的草地，从高处看去，这片草原一望无际，长得丰茂高大，在微风吹拂下翻滚起阵阵绿浪。但他们此刻却也无暇估计这满眼的绿色。
“月香，等一下我叫你跳，你就从我身上跳下去，听懂了吗？”
寄山微微扭头，用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道。
“那你呢！”
听闻寄山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先跑，可尽管他的语气再沉静，也让她心中不安起来。
“不用担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准备好了吗？”寄山调整了飞行的高度，猛地向下俯冲，在几乎要触到那草地时，寄山大喊一声：“就是现在，跳！”
月香担心寄山，却又不敢给他拖后腿。她向下望着，咬了咬牙，纵身一跃，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安全落地。
茂密的草丛几乎将她整个淹没，她慌忙去看天上的情景，只见那黑蛇紧随在寄山身后，也降低了高度，在月香落地后往天上看时，有那么一瞬，他那一对金黄的眼睛对上她的，目光中满是不屑与蔑视。
随即又继续向前追赶。
然而这时寄山却慢下了速度，转过身来悬在半空，卷曲起下半身来，似乎是在故意等他。
那黑蛇见状也不再继续追，隔了一段距离，双方在空中僵持着。
寄山先发话了：“此次并非我有意打扰，而是为了一些特殊情况，还请通融。”
“特殊情况？你是说她吧？”黑蛇尾巴尖朝月香所在的方向一指，“为了她，一个凡人，值得吗？”
“这些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会处理好。”
“处理？呵，你的处理方式就是给一个凡人灵力，让自己亏损，是吗？”
黑蛇裂开血盆大口，露出上下两排细密如匕首般的牙齿，齿间淡淡挤出几个字，“你真是给蛇族丢脸。”
话音未落，黑蛇猛地直立起上身，头部压低，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来，随即一阵巨响，一道金黄色的霹雳从天而降，直朝着寄山而去。
“寄山！快跑！”月香揪着一颗心，放开了喉咙朝他大喊。
寄山听到女孩的声音，眼里闪过短暂的一抹柔软，瞬间又变得狠戾起来。他蛇身一转，躲过了那道霹雳。
然而更多闪电般的霹雳紧随而来，个个都直冲寄山的面门，他飞速闪躲，灵活的身体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黑蛇似乎对他能躲开并不吃惊，仿佛已经预知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居高临下望着寄山闪躲攻击的眼神，平静程度不亚于造物俯视一只蝼蚁。
“下次再见你，希望看到的是你的尸骨。”
他抛下一句话，转身腾云离去。
月香一看黑蛇离开了，一路拨着身体两侧的草杆，跌跌撞撞向寄山奔去。
寄山缓缓落地，长久极限速度的行动，又集中精力躲避就黑蛇的攻击，他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轻轻伏在软绵的草地上喘息。
“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乱跑，才害你这样！”月香扑倒在寄山身旁，几天的劳累、委屈和深渊中的恐惧并数爆发，只化作语无伦次的对不起和止不住的眼泪。
寄山虚弱得喘息着，尾巴尖熟门熟路得攀上月香的手腕。
“别自责，是我不好，才会惹你生气。”
月香抹了把眼泪，起身站好。晚风浮动，夕阳正好，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舒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并不知道，我发现你不见了到处寻你，你的气味在长街东口消失，我猜想你必定是听了那日我对你所言，离开了岱云山。”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找遍了岱云山的妖们夜禁时常去的山头，都没有找到你，我来这里，也是碰运气。”
是啊，真是运气，寄山再晚来一步，可能那深渊巨潭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羽灵山。”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寄山的眉头微微皱起，声线中透着不快。
这个名字月香隐约好像在哪听到过，“那刚刚的黑蛇，你们好像认识？”
“没错。”
寄山抬起头望向黑蛇离去的方向。
“他是我的舅父。”
(https://www.7722wx.com/html/59117146/3267531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